被人当众揭发自己丑事,神一魁顿h强自驳道:“俺们几个都是喝过血酒的兄弟,不能同日生,但愿……”
洪承畴不待他说大笑起来:“兄弟?哪个会听你的鬼话!你沒有退路时,可曾顾念过兄弟之情?果真如此,茹成名怎么会死在你手?如今你困是大难临头了,还想用兄贵么?”言语不给神一魁反驳的机会。
“你、你胡说!”神一魁气急败坏,却不知如何辩白,急得脸都白了,甚至都不敢回首去看身后众人。
黄友才、张孟金疑心大起,二人偷偷对望了一眼。黄友才试探道:“当家哥哥,官军人多势众,硬打无异自寻死路,不如再降他一回?”
神一魁沉吟不语,亲信刘金却是厉声喝道:“大哥不可受他蛊惑!洪承畴心狠手辣,远胜杨鹤,咱们已是降了复叛,此次再降,姓洪的岂能放心?不把咱们点了天灯,也会活埋了。大哥万不可拿错了主意!”
神一魁神情黯然,他这会已是心乱如麻,城外官军又有援军来到,且那杀人不眨眼的洪老九也来了,这宁塞城怕是再难守住,自家这条命也怕是旦夕就要丧生得多,还是得想法子赶紧逃走才是。
&nb31;无急智,也无统兵之能,这会被洪承畴直揭老底,竟不知先稳想着如何逃命。在那有气无力地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能躲一时是一时吧!弟兄们且各自去安排,待天黑之后随我突围去。”
话音未落,后拔刀便朝神一魁劈去,神一魁猝不啊”的一声惨叫,便被砍做了两段!
刘金、徐鸿忙挥刀过來,张孟金他们却是迎上抵住,四人混战在一起,各自的手下也都混杀成一这城头上的贼军竟然就全数乱了起来。
城下杜文ܑ均是对洪承畴佩服得五体投地起来,也赶忙传令趁贼军混乱攻城。神一魁一死,群龙无首,下面的当家也乱杀一通,城中六千余贼军再无抵抗之不到半个时辰,杜文焕的固原军便收复了宁塞
黄昏军彻底肃清后,洪承畴在亲卫和洪兵的护卫下,带领僚属进入城内。放眼望去,满眼的残墙断壁,街道上堆着砖瓦、木头等许多杂物,两旁的屋顶上炊烟稀少,推门进了沿街的一户人家,一个干瘦的老头搂着两个五六岁的孩子,蓬头垢面,惊恐地跪下,哀求饶命。洪承畴到灶下一看,煮着֒有一粒粮食,一连看了几家,几乎家家如此。
此情此景,饶是洪承畴杀人如麻,这一路也都阴沉着脸,最后停在一户破房前,命इ来。”
不多时,一个精瘦的粮官进來,扎手行礼。洪承畴上下打量一番,笑道:“看你的模样个管粮饷的,分明是个饿死鬼投了胎。”
粮官陪笑道:“卑职ܱ是顿顿酒饭,也胖不了一斤半两的。”
洪承畴问他:“军中还有多少粮草?”
粮官回道:“可用十天。”
洪承畴吩咐他道:“你拿出三天的军粮,设几个粥棚,唉!不然,宁塞的百姓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粮官听了却是为难道:“下次粮饷还不知什么时候解到,一旦军中缺了粮,如何打仗?”洪承畴挥手道:“这个本官知道,我不是曹孟德,出了事只知道拿粮官问罪,你下去置办,不得迟延!兵卒们有什么怨言,本官一力承担,决不会怪到你的头上,我总不能眼看着这么多百姓活活饿死吧!”
粮官奉声退下不久,杜文焕急急跑来道:“大人,城中正在设棚舍粥,听说是奉了大人的军令,赈济饥民,可是真的?”
洪承畴点头道:“不错。”
杜文焕跺脚道:“万万使不得!大人,不用说咱们军中粮饷本來就不足,就是吃用不完,也不能给他们呀!”
听了杜文焕这话,洪承畴却是惊讶了:“弢武,我记得你的家就在宁塞,怎么竟沒有丝毫乡亲之情?”
杜文焕苦笑道:“大人,正因末将家在宁塞,才深知此处风土。宁塞自古多出刁民,见小利而忘大义,凶狠好斗,不讲信义。大人今日给了他们粮吃,沒准儿明日他们就來抢粮了。”
“弢武,我明白你的心思。我在陕西多年了,各处的风土也略有耳闻。对付陕西民变,非剿即抚,从私心來讲,我是赞同招抚的,剿只是一时之策,终是为了安民,还能年年剿下去,代代剿下去?剿是树威,抚属施恩,如今不得不恩威并施。只知一个剿字,杀人无数,那我等与草寇何异?官军不能护民,百姓还有什么安居乐业的盼头?造反是个死,守在家里也是个死,自然是越剿贼寇越多了。”洪承畴目光深邃,慢声细语地说道:“孟子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咱们不管百姓领不领情,是给他们一个盼头,想着安居的人越多,事情越好办。总不能救山火似的,东扑西灭,忙个不停,火却终究不灭。”
听了这番话,杜文焕犹疑道:“大人是要立个榜样,给各地的百姓看看?”
洪承畴点头道:“百姓向着朝廷的心多了,从贼之心自然就少了。眼下是难一些,再捱些日子,等收了新麦,难关差不多算是度过了。这是我草拟的请粮折子,你看看吧!”说完从怀里取出一份表章,递到杜文焕面前。
杜文焕双手接过,展开拜读,读后顿时赞佩道:“大人,您可真是胆大,伸手跟朝廷要饷银一百万两,还想明年截留陕西税银六十万。当年的袁崇焕也沒有这等口气。您说说,这天下的督抚也不少,可谁有您胆儿大的么?”迟疑一下,却是忍不住道:“这个皇上能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