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琊错愕又诧异的望着眼前的一幕，然后低声问征煜：“你师父不帮忙？”他原以为无炁是站在仙界这边，可看无炁的态度不像如此。

“仙魔之战，我师父态度一向中立，他不在乎仙界魔界人界谁占上风，反正哪个都影响不了他。”

璟琊想了想，也是，这位通天上尊的地位本来就在众神之上，就好比，仙界也不在意人间哪个人当皇帝一样，无炁当然也不在乎仙界魔界人界谁当老大。

刑天嘿嘿一笑，竟有几分憨态，他和那些或妖艳或性感或妍丽的妖魔不同，刑天完全是敦厚老实的容貌，所以他喜欢穿装饰浮夸的黑衣来夸张自己的气质。

“其实我知道仙魔之战里晏暘仙君你的态度也是中立的，你之所以会站在仙界那边，完全是因为璟琊仙君站在仙界那边，不是吗？不过……”刑天意味深长道：“要是璟琊仙君你知道真相后还会站在仙界那边吗？”

真相？璟琊一脸懵懂，他一脸不耐烦的催促道：“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刑天老神在在道：“我相信这么多年来，晏暘仙君对仙界也有怨气吧。”

怨气？璟琊琢磨着这个词，在他眼里，征煜这人总是淡淡的，不像会有怨恨的模样。

征煜拢了拢衣袖，他对着刑天说话，但视线去落在地上：“刑天，你不必挑拨离间，危言耸听。”

刑天咧嘴一笑，任征煜有通天的本领，也过不了情字这关。

“晏暘仙君的怨都是因为你啊。”刑天凝视着璟琊，似笑非笑道：“璟琊仙君。”

“你当初虽然失忆，那些小神仙不说，但玉帝西王母他们是肯定知道你和晏暘仙君的关系的，却没有人告诉你，还在你受伤之后特意派了和晏暘仙君的灵气相近的万木神君去照顾你，你觉得他们是为了什么？”

刑天的问话让璟琊的身体不由自主前倾，他嘴唇动了动，无声的吐出为什么三个字，显然璟琊非常想知道原因，他也觉得纳闷，他失忆后征煜不主动和他相认他还能理解，可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其他神仙不告诉他真相。

刑天正要回答，征煜墨色的瞳仁一沉，他右手掐出手诀，忽而狂风骤起，夹杂着土石翻滚，风墙横隔在他们和刑天中间，征煜趁机带着璟琊转身离开。

坚实的风墙被锋利的斧头劈开，刑天一挥手，风停了，土石稀里哗啦落了一地，九婴望着征煜和璟琊离开的背影，他向刑天请示道：“要不要我跟上他们？”

“不用。”刑天得意道：“心魔的种子已经种下，自会生根发芽。”

征煜和璟琊不紧不慢地走着，他们相信刑天不会追上来，也自信即使刑天追上来也打不过他们。

和来时并肩而行不同，此时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璟琊始终凝视着征煜的背影，璟琊这是第一次感到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压抑，比以前他和征煜剑拔弩张对峙时的气氛还要难受，璟琊猛然加快脚步，一把扯过征煜的手臂，询问道：“为什么？你还有什么瞒着我吗？又为什么不让刑天继续说？”

璟琊炙热的气息几乎是喷在征煜的脸上，他垂下眼帘，睫毛轻颤：“仙界害怕你有感情，我们的感情也有违天道。”

璟琊愤怒道：“我的感情和天道有个屁关系，仙界那帮迂腐的家伙，真是脑子坏掉了。”

如果说璟琊失忆是意外，那知道真相的玉帝西王母他们不告诉他真相，还加重他的误会，那简直是扼杀他爱情的刽子手，怪不得刑天会说他知道真相后还会不会站在仙界这边。

征煜扯了扯嘴角，他的手指轻轻抚上璟琊皱起的眉头：“如果有一天，我的安危和仙界的安危摆在一起，你救谁？或者有一天凡间许许多多人的性命和我的性命摆在一起，你救谁？”

“我当然——”救你……当璟琊发现这是他下意识的答案之后，才明白问题所在。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玉帝即使心里有神龙碧深，却要控制自己的感情了吧。”

越是上位者，责任越大，他们的感情必须在天下之后，如果征煜和璟琊只是两个小神仙，或许他们能逍遥自在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但他俩都是上仙，玉帝自然希望能够得到两条左膀右臂，而不是缠缠绵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

璟琊撇撇嘴：“你心肠比我好，你肯定见不得其他人受苦，那我就想个折中的办法。”

“什么办法？”

“如果真到了二选一的那天，我救别人，然后陪你一起灰飞烟灭好了。”璟琊轻轻抵住征煜的额头，两人的呼吸彼此交缠在一起。

深蓝色的眼眸和墨黑的眼眸就像大海与夜色交融在一块儿。

“你是不是傻？”征煜淡然的笑容里带了一丝暖意，其实璟琊把他想的太好了，他没有那么伟大高尚，他也很自私，自私到这次仙魔两界的结界有最好最轻松的解决办法，但征煜坚决反对去实施，那就是让璟琊再补一次，可上次璟琊补结界时丢失的是记忆，这次补结界丢失的又会是什么？征煜不知道，征煜也不想再次失去璟琊。

起初，征煜还能把那些不满藏在心底，此时被刑天重新提起，他才发现自己没有完全释然，正是因为如此，他立即带着璟琊逃了，他担心自己真的会受到刑天的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