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萧钰已经过了十六岁生日,忠亲王妃也开始为萧钰的婚事发愁,门户太低的妄想着攀龙附凤,忠亲王妃断然看不上,可门户高一些的在这以女为贵的京城有哪些人家愿意顶着世人的口水把女儿嫁给一个傻子?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林氏听得是忠亲王妃,?便要她避之远之了。
沉浸在思绪里的谢长安不自觉在后山越走越远,身边的丫头婆子好几次想开口,却又害怕谢长安冷冽的斥责又老老实实低着头闷不做声地跟着。
谢长安和谢长宁不同,谢长安个性强硬,杀伐果决,轻易不能招惹,就连林氏待她也必须顺着毛捋。
“有人吗——有人吗——”
不知从哪儿传来的一阵带着哭腔的叫喊声把谢长安从思绪里拉了出来,谢长安眉头一皱,便要寻着声音找去,身旁的丫头梨白见状也顾不得被训斥,连忙劝到:“小姐不可,万一是什么歹人还了得?”
“何至于此,万一有人在求救,岂能见死不救?先去看看再说。”谢长安攥紧了腰上的佩剑,直直大步而去。
“哎呀小姐!”梨白一跺脚,眼见谢长安不管不顾也不听劝,也只能招呼着其他人一同跟上。
谢长安寻声四下环望,那声音似乎快要失了力气,渐渐弱了下来,谢长安心下一紧,正胡走徘徊之间,突然找到了声音的来处。
竟然是一方掩在拱形巨石下的深坑,不仔细看根本找不到这个地方。
谢长安听着喊声已经停止,想必是对方已经没了力气,连忙高声问道:“你还好吗?”
坑底人听得有人来了,立刻强振作起精神,哭道:“我,我还好,救救我……”
近了听才发觉竟是个很清亮的少年声音,深坑灰暗却是看不清脸,谢长安也不是那种没有警惕之心的人,听得少年哭着求救,也还是先问了一句:“先告诉我你是谁?”
少年似乎傻了一下,没想到谢长安不急着救他会先问他的名字,却还是乖乖地回答了:“这位姐姐,我不是坏人,我叫萧钰,我娘是忠亲王妃。”
居然就是那个走丢的忠亲王府小公子萧钰?!
身后的婆子一听,顿时也不敢耽搁,连忙解下自己和另外几个丫头的汗巾子牢牢打成一条长绳,将一头丢入坑中,几个人合力将萧钰拉了上来。
萧钰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喘气,脸上的泪痕混着尘土,看起来十分脏乱,谢长安想起他的遭遇,也觉得他可怜,拿出帕子稍稍给他擦了擦。
“你如何会掉到那里头去?”谢长安柔声问道。
萧钰十分乖巧地给谢长安道了声谢,才回答道:“余庆和我玩,追兔子,然后我就掉下去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谢长安身后一个刚来伺候的小丫头还没学好规矩,听得萧钰憨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果然是个傻子,话都说不明白……”
萧钰似是没少听过这样的话,只是难过地看了谢长安一眼,低下头去,手背上砸了两颗泪珠子。
“跪下。”谢长安冷冷道。
小丫头愣了一下,随即涨红了脸,倔倔地没有动。
梨白见状,想试图和稀泥,劝道:“小姐,不忙着罚人,咱们还是现将小公子送回去吧?”
谢长安不为所动,冷冽地瞥了她们一眼:“你们俩一起跪。”
梨白知道再劝无用,连忙拉着小丫头直直跪在地上,还好地面都是松软的泥土,就算谢长安罚上一两个时辰也不至于太难受。
“抬头。”谢长安又命令萧钰,萧钰连忙抬起头来,果然又是一脸的泪,谢长安叹了口气,用帕子轻轻擦去萧钰这不值钱的泪珠子,才端正神色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且能像个怨妇一样哭哭啼啼,他们笑你,是他们歹毒,和你本身有什么关系,人不聪明不可笑,心术不正才可笑!”
萧钰从来没有听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是教训也是启迪,哪怕忠亲王妃待他也是小心翼翼,让他越发觉得自己与旁人不一样,心里反而更加自卑。
“我,我不哭。”萧钰胡乱用袖子抹了两把脸,也端起严肃的神情来,“我是男子汉大丈夫。”
“行正事,持正义,就能无畏无惧,胸怀坦荡。”谢长安拍拍萧钰的肩膀,“只要保持一颗善良正义之心,真诚赤子远比那些尘世里秽身污皮的聪明人要更让人敬佩喜爱,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余庆是谁,不过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和他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