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我们想撤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咿咿呀呀”的曲声。
“这是……红烛泪!”
一直没有说话的狗腿王三宝一口咬定。
叮叮当当……
唢呐,铜锣,皮鼓的声音,在这如墨的夜色下响成一片。
接着传来女戏子的川腔。
“怎料到赊得易时还得快,顾影自怜,不复此如花少艾。”
“恩爱已烟消瓦解,只剩得半残红烛在襟怀……”
我滴个娘咧!
这哪是唱戏?
那声音就特么跟死人哭丧似的……
听得我浑身直打哆嗦。
这个时候,我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搁家睡觉好了。
今晚要真是遇到了什么脏东西,就我这身骨架子,直接就可以回炉重造了。
就在我挪脚想往后走的时候,突然想起结巴刘大权打退堂鼓的时候,那可是被大伙儿一顿冷嘲热讽,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我林辰可是要面子的!
我瞅瞅大家,发现都没啥子反应。
但他们脸色都不太对劲,估计着心里头也跟我一样,打起了嘀咕。
“来都来了,还怕个鸟子!”
一根筋张木耸耸肩,走到了前面。
等会儿要真是遇到了鬼,你可别尿裤子!
我心里暗想。
既然张木都抬腿了,我们只好鼓着胆子,硬着头皮,顺着一条长满乱草的小路,径直穿了过去。
越过那丛人高的蒿草,我们眼前出现了一块宽敞的空地。
远远望去,只见中间搭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台子。
白布做成的棚子,上面还挂着两盏纸灯笼。
灯笼被风吹起来的时候,就好似俩衣衫湿透的尸体,挂在棚上,微微摇晃。
“这怎么赶灵堂似的?”
德子张大着嘴巴,露出惊愕的神情。
“今天……我们不会真的遇到了脏东西了吧?”结巴刘大权咬着嘴唇,惶恐道。
“我奶奶说了,鬼最怕童子身,一泼童子尿都能打得他魂飞魄散!”
张木双手背在身后,翘着眉毛说道:“谁要是怕了,赶紧回家,别过会儿吓尿了裤子。”
闻言后,我们面面相觑。
“谁还不是个处男了!我不怕。”
“我也不怕!”
真是好奇心能杀死人啊……
我满头冷汗,想开口装好汉,但禁不住俩腿打颤啊。
“辰哥,难不成,你怕了?”
张木转过头,看着一言不发地我,黑眸中充满讥讽。
我擦……
挑衅我?
我林辰是谁?可是河神的夫君!
我怎么可能会怕鬼咧?
不过不过晚上看小视频,打打灰机……不算破身吧?
对……不算!
我心里为自己打气。
“有啥好怕的啊,老子也是处男!”
我挺直着腰板,骄傲地对着他们说道。
于是,我们鬼鬼祟祟溜了过去。
远处那台子上,几个抹了粉,穿着白色戏服的女子,在那咿咿呀呀唱着红烛泪。
《红烛泪》可是个悲曲儿,经她这么咿呀了会儿,直听得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令我好奇的是,尽管氛围挺凄惨的,台下依旧坐满了男女老少,把台子围得水泄不通。
我挠着头,有些发懵。
这特么唱的就跟哭丧似的,他们居然也能听得这么出神?
真是奇怪。
就在我听得快睡着的时候,竟然看见了小时候的玩伴,四眼娃子。
都过六七年了,这小子居然还长这么点?
四眼娃子是刚子哥的亲堂弟,跟我家还挂点亲戚,住在邻村。
当年我走后,再就没见过他了。
一旁的德子,也在皱着眉头,正跟他们几人嘀嘀咕咕说什么今晚这曲怎么怎么不对劲……
而我的目光全在四眼娃子的身上。
他脸色苍白,眼圈乌黑,走路的时候,耸拉着脑袋。
这小子,不会是喝了假酒吧?
怎么死气沉沉的?
“四眼儿娃,我!林辰!”我兴奋地朝他招招手。
“谁?”德子一脸疑惑的看着我。